樊西咬了一口手里的烤串，满意的点头：“君君姐真的很好啊，不是我吹。当年要不是君君姐，我现在别说睡桥底了，死了都有可能。”

    那一年X市难得下起了大雪。可她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家里花光了最后的钱送她上大学，可大学毕业的她却连工作都找不到。樊西本来想读农业大学的。等毕业了就可以回家帮父母分担一些东西了。可父母不允许，说送她出来上大学就是为了让她摆脱种地的命运怎么能选择种地的大学。

    樊西很迷茫，不知道选什么好。到了最后选了一个最不容易找到工作的专业……师范。

    师范每年都会批发出三千多学子，是的，批发。

    一个学校三千多的学子。中国那么多学校。那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值。师范教学无谓就是那几种，语数英，数理化。美术。唱歌。跳舞，还有体育。其他的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而中国的学校只有那么多。每个学校每次招老师，也不过是一两个而已。想想。那么多学生却只有一两个能够找到工作，那是多大的数字。

    樊西曾今和同学计算过，大概一千个学生。只有四五个人找得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其他的人，多数都是做那些和专业不相干的事情去了。想要呆在大学，或者去好一点的学校，就必须要考研，这样才能够找到好的工作。

    可是樊西没去考，不是不想，而是没钱。

    家里已经没有更多的钱供她读书了，父母已经老了，地也种不了那么多了。

    她每天就奔跑在各个学校，看看有没有对口的工作，回到宿舍就是倒头大睡。

    后来，干脆去了职场招聘会，不管对不对口，她想要工作。可也没有一个公司看中她，大概是因为外貌原因，他们不想要一个穿着土裙子的姑娘天天扎着麻花辫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这个世界是属于外貌协会的世界，长的好看，不管专业是什么，能力有多少总是能够被人接受。

    那一天樊西没有回宿舍，而是在外面喝酒买醉，就在路边摊上，吃着自己最喜欢的烤串，喝着啤酒，半醉不醉倒是引来了很多狼。

    两个陌生的男人看见樊西好像醉了，还是一个人。就装作熟悉的样子，过去和樊西攀谈：“哟，小妞，心情不好啊？要不要和哥哥去喝酒？哥哥带你不醉不归！”

    “就是啊小妞，心情不好就要喝，喝醉了就记不得这些事了，走，哥哥带你喝酒去。”那人伸手就抓住了樊西的手，细细的摸了摸，表情格外的猥琐：“小妞的手好冷啊，要不要哥哥帮你暖和一下？”

    “你们是谁啊？”樊西还带着一些理智，被这两人这样一摸，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你们走开，我不认识你们。”

    “小妞别生气啊。”那男的笑了，而周围的人好像早就熟悉了这一切一样，都没有出手帮忙的样子，反而还拿出手机拍照，幸灾乐祸的发着朋友圈。

    “就是。”另一个男的也伸手，挽住了樊西的肩膀，手却摸到了她的胸：“小妞胸不错啊，还是个雏儿？怎么样？和我走，我们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钱哦。”

    “你们放开我！”樊西是真的生气了，甩开他们两个就想走，却没想到又被他二人拦住：“怎么了小妞，哥哥对你不好么？怎么这么急着走啊，和我们玩玩啊。”

    大概这两人周围还有朋友，一直在起哄：“就是，玩玩嘛，别生气啊。”

    樊西觉得自己完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如果没有出来喝酒就好了，最起码没有工作，自己还是安全的。

    “你在这里呀，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打破了樊西的紧张，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她好像突然有用不完的勇气一样。

    樊西抬头，看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很漂亮，可却不妖艳，不知道怎么说，那中安静的漂亮真的很难形容。她好像很熟悉樊西的样子，熟悉到让樊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这个朋友。

    “盼盼，我和你说，失恋也不能一个人在这里买醉啊。你看看你，都这样了，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干嘛非要那个渣男呢，你说是不是？”成君君的话让樊西一头雾水，她甚至想问成君君是不是认错了人。

    可成君君用力的抓了一下她的手，樊西这才反应过来，成君君是在救她……

    樊西不知道说什么，也只好低头，任由成君君演戏：“好了好了，说你你还委屈了！你知不知道我和阿乾阿水他们找了你一个晚上啊！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们过来哈。”说着成君君就随意按了一个号码，开始认真的打电话：“喂，阿乾么，阿水和你在一起不？我找到盼盼了，就在城东这边的小吃摊，师范大学这边，你们快过来吧。好，我先带她回宿舍，不说了。”

    说着，成君君就挂了电话，把手里放回了包里，就想拉着樊西走。

    可没想到那混混还挡在成君君的面前，成君君怒了：“你们谁呀？想干啥呀！搞事情也要看清楚情况晓得不！天天就晓得搞事情搞事情，让开，老娘和你说，当年老娘也是道上混的！”

    大概是成君君的样子太凶了，混混居然也被她唬住了，乖乖的让了道。让成君君带着樊西走了，只留下起哄声和那两个混混站在原地。

    走了很远，到了一个河边，天上又开始下雪。樊西蹲在了路上，不走了，眼泪也滑落出眼眶。

    她在庆幸今天遇到了成君君，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去哪里。还有一个星期就毕业了，她到现在都没找到工作，到时候去哪里住，要怎么办，她都不知道。

    “怎么？现在知道后怕了？”成君君也蹲在看地上，伸手迎接雪花掉落：“以后别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了，很危险的。”

    樊西抬头看着成君君，眼泪还是止不住：“谢谢你，我叫樊西，你呢？”

    “我叫成君君。”成君君一笑，笑的真好看，就是樊西这个女人也被她迷住了。

    “成君君……”樊西想了想，她的室友最近好像在说成君君，具体说些什么她也不记得了：“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真的吗？”成君君好像很惊讶，但笑的更加开心了：“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记得我了，真好。”

    “……”看着笑颜如花的成君君，樊西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悲哀：“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你刚刚演的真好，我都以为我是你的朋友了。”

    “我是戏曲学院的，今年刚刚大一。”成君君伸手：“你要是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也很愿意啊。我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朋友呢。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买醉，然后被人缠住”

    樊西一愣，还是伸手过去，握住了成君君的手。啊，好温暖的手：“我是师范大学的，今年大四了，还有一个星期就毕业了。”

    樊西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走向河边，成君君不知道她要干嘛，也跟了过去：“我还有一个星期就毕业了……”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成君君点头：“难不成你是舍不得学校，然后过来做毕业前最后一点疯狂的事情？”

    樊西摇了摇头：“我下个星期就毕业了，可我还没有找到工作。周围的同学都选择读研，我家里没钱，我连考研的钱都拿不出来。我开始想找个学校里的工作，哪怕是教小学生的都好，可是都没有……”

    “然后呢？”成君君看着她，心里有些疑惑。她虽然被家里人遗忘，可是从未缺过钱，大概这是家里人唯一能给她的东西吧。

    “我就想随便找一个工作都可以，随便什么……”樊西蹲下去，坐在草地上：“可是我也找不到，所有的人都不用我。我离开招聘会的时候听见有个主管说，是因为我太土太丑了，虽然学历和成绩不错，可也不想让一个丑女人天天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呵……”樊西苦笑了一声：“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看脸看得这样严重。想着快毕业了，我还没有工作，到时候学生宿舍不能住，家里不能回去，我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就一个人来这里买醉，想着醉了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回家？”成君君看着樊西，有些疑惑。

    “因为我撒谎了。”樊西看着成君君：“我骗我父母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找到了好的工作，我会每个月寄钱回去给他们，让他们不用担心。”

    “就因为这个？”成君君不懂樊西为什么要撒谎。

    樊西点头：“就因为这个，家里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了，让我出来上大学，要是我现在一事无成的回去，不知道他们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撒谎了。”